（俄羅斯‧莫斯科17日訊）俄羅斯盧布兌美元一度狂瀉20%，首次貶破80大關，在俄羅斯中行閃電升息、升幅寫下16年之最後，仍難以重振投資者對盧布的信心，有關俄羅斯將宣佈資本管制的傳聞如今甚囂塵上。

 

一度狂瀉19%

 

盧布匯率報78盧布兌1美元，盤中一度狂瀉19%，重摔至80.10盧布，跌幅創下1998年俄羅斯債務違約以來之最。

俄羅斯中行閃電將基準利率，由原本的10.5%狂升至17%，盧布曾強彈11%，即便如此，盧布的反彈僅是曇花一現。

瑞士寶盛集團新興市場分析師拉提曼表示：“對俄國來說，情況無比惡劣，最後就是看當局何時開始資本管制了。”

俄羅斯10年債回酬率飆漲317個基本點，衝上紀錄新高16.4%。美元計價的俄股RTS指數跌19%，創1995年來最大跌幅。

基金經理估計，俄羅斯中行總裁納比烏林娜已經用盡所有招數，仍無法拉抬飽受油價直落與國際制裁所苦的盧布匯率，因此有可能祭出資本管制。

中央銀行官員說，會密切關注後續動態，目前看來，重演亞洲金融風暴可能性低。

俄國總統普汀月初在國情咨文中明確指出，俄羅斯不會放任盧布匯率成為金融投機的對象，必將祭出手段因應。俄國外匯儲備約4千億美元，經濟短期內還不會出大問題。俄國中行大幅升息可視為是普汀口中的手段，嚴厲的資本管制或許將是盧布保衛戰的下一步。

標準銀行分析師艾許說：“看到盧布貶破80盧布兌1美元令人瞠目結舌，這反映油價下跌、中行失策、市場對普汀帶領俄國的方向感到焦慮，以及為烏克蘭與西方鬧翻的地緣政治風險。”

施羅德基金經理亞歷山大莫斯利表示：“俄羅斯已陷入一場全面的貨幣危機。很難看到根本的壓力來源消失。”

多名基金經理說，俄國中行可能得祭出資本管制，因為別無選擇。在油價重挫與國際制裁雙重利空夾殺下，盧布匯率今年重貶58%。俄國11月讓盧布自由浮動，匯率卻屢創新低，儘管中行今年升息11.5%，還動用逾800億美元干預匯市，仍難擋貶勢。

俄國中行總裁納比烏林娜升息後透過電視說：“我們須讓外匯投機客承受更大風險”。她說，連夜大幅升息的決定已讓放空盧布風險提高，她也證實不會實施資本管制。

Danske銀行經濟學家米克拉謝夫斯基說：“只要油價續跌，中行就很難穩住盧布匯率。”

 

升息至17%
中行亡命一搏

俄羅斯中行在盧布暴跌逾10%的“紅色星期一”之後，斷然將基準利率猛烈提高6.5%，許多紐約的外匯分析師形容，俄羅斯中行將提高到17%，是阻止盧布急速沉淪的“亡命一搏”。

英國金融時報引述BK資產管理公司的連凱西說：“過去已有許多新興國家中行為了阻斷熱錢與保衛本國貨幣，而採用這種驚嚇震撼式療法。”

土耳其今年初曾經將基準隔夜貸款利率從7.75%急升到12%；1999年3月，巴西在里爾匯價暴跌四成後，更一口氣將基本利率提高到45%的驚人水平。

俄羅斯今年3月入侵克里米亞半島後，美國和西方盟友聯手制裁俄羅斯，全球經濟漸失動能則引發國際油價持續暴跌，讓非常仰賴石油和天然氣出口的俄羅斯經濟失去靠山，這些因素的結合便形成盧布直線下滑的完美風暴。

 

盧布半年貶50%
普汀政權支柱動搖

閃個不停的盧布兌美元匯率電子看板，每變動一次就讓人膽戰心驚。電器行裡，電視機和洗衣機等家電熱賣，俄國人想方設法要把手中愈來愈不值錢的盧布趕緊用掉。

對許多俄國民眾來說，今年貶值幅度已超過五成的盧布，喚起了對1998年金融危機的痛苦回憶。當時，原本盧布可兌一美元；不到6個月21盧布才能換一美元。

俄國高等經濟學院教授艾奇丁諾娃說：“俄國人正目睹一場經濟危機，盧布大幅貶值，中行卻沒有足夠的銀彈護盤，彷彿歷史重演。”

對俄國經濟來說，中行調升基準利率代表高借款利率，勢必危及經濟成長，明年的衰退幅度只怕更深。對企業來說，取得融資的管道將變少。對中行來說，則是信用破產的危機。

對俄國總統普汀來說，盧布狂貶代表經濟繁榮和金融穩定這兩大政權支柱，可能開始動搖。

1999年起掌權的普汀，趕上高油價時代的順風車，靠著出口石油和天然氣，讓俄國擺脫蘇聯解體後一蹶不振的窘境，成為民族救星。併吞克里米亞，更讓普汀的支持率高達八成。

民調專家預測，隨著盧布貶值，經濟持續衰退，城市的中產階級受衝擊，不滿的情緒將擴散到普汀在鄉村的鐵票區。

 

俄羅斯滑向金融危機

俄羅斯正滑向一場金融危機，令人聯想起該國1998年的經濟崩潰。盧布的動盪顯示出向全球市場擴散的跡象，投資者大舉轉投避險資產，德國債券收益率跌至創紀錄低點。

突顯政策制定者所受巨大壓力的一個跡像是，俄羅斯中行副行長謝爾蓋什韋佐夫表示，當前局勢處於“緊要關頭”。他在莫斯科舉行的一場活動期間表示：“即便在一年前，我在最險惡的噩夢裡也想像不到會發生這種事。”

俄羅斯消費者開始恐慌性購物，試圖搶在盧布進一步貶值前買入各種商品。與此同時，部份銀行由於客戶囤積美元和歐元而遭遇現金短缺。

盧布暴跌之際，適逢聯儲局主席葉倫即將主持2014年最後一次貨幣政策會議。如果她釋放出明年將提昇利率的強烈信號，那將會吸引資金回流美國，從而加劇新興市場的跌勢。

德意志銀行分析師柏吉斯指出：“基於地緣政治的風險以及外匯市場的實力懸殊，這波升息即使有效也難以持久，治本之道仍在於降低制裁和加強外匯市場的流動性。”

俄國通膨率目前為9.1%，柏吉斯認為有可能飆到雙位數。

 

搶救俄羅斯
普汀是關鍵

安聯集團首席經濟顧問伊爾艾朗說：“如果你是嘗試適應經濟衰退和貨幣崩跌的俄羅斯人，以下是一大悲哀（而且對眾多新興市場投資者，不管投資在哪裡或哪一種資產類別，都造成廣泛影響）的現實：中行不可能引導俄羅斯恢復持久穩定的經濟和金融，一切都要看總統普汀怎麼做。”

他表示，俄羅斯正深陷經濟學家所謂不利的“多重平衡”――也就是說，情況不再迴歸向中數，而是不好的結果升高了未來更惡劣結果的幾率。

俄羅斯貨幣貶值未能在如此低的價位吸引買方，反而引發更多拋售，包括愈來愈多擔心的銀行存款人不願持有盧布儲蓄，而選擇較安全的美元。這種“貨幣代替”的規模愈大，資金逃離俄羅斯的規模也愈大。這對貨幣帶來更大壓力，並進一步加劇生產萎縮、進口通膨升高，和整體的經濟與金融動盪。

中行希望藉保有鉅額準備來因應盧布崩跌可能引發債務違約恐慌擴散。因此中行雖可能釋出一些美元到體系，卻不太可能大舉釋出。

中行會訴諸再度升息手段，正如這次出乎意料宣佈把政策利率從10.5%一口氣升高至17%，創1998年俄國債務危機以來最大升幅。中行也可能提高繳交出口外匯的規定。

這類措施可以發揮些微的煞車作用，包括立即讓貨幣回升，但得付出相對的代價。除了把俄羅斯進一步推向衰退外，這不可能引導經濟持續復甦，也無法完全擺脫金融動盪的威脅。

伊爾艾朗認為，俄羅斯困境的解決方法端看總統普汀。儘管面對油價下跌的不利影響，普汀仍可以藉改變對烏克蘭的做法、更積極與西方交涉，協助西方取消制裁等，來改善市場和恢復經濟信心。

“就目前來說，我們看不出普汀願意這麼做的跡象。他等待愈久，就愈難控制和扭轉傷害，不管中行做甚麼都一樣。”

 

人民急換外匯

俄羅斯金融市場15日演出“紅色星期一”，16日又狂跌20%，已符合“貨幣危機”定義，不僅俄羅斯經濟面臨“停滯膨脹”，西方國家的銀行及企業也將承受倒債及投資損失，其他新興市場更可能出現骨牌效應，國際政治緊張亦將升高。

俄羅斯中行不惜大幅調高利率，實屬下策，顯示俄羅斯當局已經無招可使，如實施外匯管制，只會引發恐慌，且毫無效果。

俄羅斯中行已表示，如果2015年平均油價低於每桶60美元，俄羅斯經濟將萎縮4.5%，再加上超高利率，更是雪上加霜。

 

通膨料高漲

同時盧布貶值造成進口物價大漲，使通膨率將遠遠超過目前預估的10%。經濟萎縮加通膨升高，可以確定今年俄羅斯的冬天將更長、更寒冷。但制裁俄羅斯的西方國家不要得意太早。

聖彼得堡到西伯利亞，外幣兌換處耗盡了外匯並不斷提高匯率。

俄羅斯儲蓄銀行和俄羅斯最大的私人銀行Alfa Bank稱，人們正在爭相兌換美元和歐元。

俄羅斯儲蓄銀行莫斯科分行的經理說：“需求巨大，人們帶著大摞大摞的現金等待兌換，簡直太瘋狂了。”到了下午2點，該行的外匯已經用盡。

莫斯科中型銀行Lanta銀行表示，其外國對手方週三將無法送來外匯，因為通常用來運輸現金的飛機都裝滿了。

在海外，盧布因制裁和油價走低而大跌，其影響可能在匯市蔓延，特別是土耳其和印尼等面臨諸多不利因素的新興經濟體。

全球銀行本周也減少了為俄羅斯實體提供的現金量。據知情人士稱，包括高盛在內的銀行已經開始拒絕機構客戶進行某些以盧布計價之回購協議的交易，以及旨在籌措現金的其他交易。

由於加息後信貸成本增高，物價上漲注定會傷害到消費者。據零售商協會的發言人稱，該協會預計明年第一季食品和飲料價格將上漲多達15%。

 

不知如何訂價
蘋果選擇關店

油價暴跌讓盧布急貶，結果跳水式貶值讓蘋果的網路商店不知該如何訂價而暫時關閉，蘋果官網中的俄羅斯分店上寫著“我們將很快恢復服務”、“我們現在正忙著為您更新蘋果商店，我們會回來。”的字眼。

這顯示盧布的強烈震盪已經逐漸波及國際企業。

蘋果發言人在電郵中表示，因重新檢視產品定價，蘋果在俄羅斯的網路商店目前暫停服務。對於所造成的任何不便，我們向顧客表示歉意。

蘋果在俄羅斯銷售主要都是透過網路，零售通路比重相當少，網路商店關閉後，幾乎就是宣告蘋果暫停在俄羅斯的銷售。去年蘋果在俄羅斯共賣出iPhone手機157萬台，這佔蘋果的營收相當有限，而且蘋果也不是當地市佔最高的手機品牌。不過，蘋果手機在俄羅斯具有西方文明的主流地位。

其實到11月中以前，蘋果還是持續撐著忍受盧布的貶值，沒有調價。那時在俄銷售的iPhone價格僅為700美元，在歐洲算是最便宜的，許多其他國家來的觀光客都紛紛在莫斯科購買愛瘋。盧布這一波實在貶太快了，蘋果終於按奈不住，在11月底宣佈將16GiPhone6從3萬1千990盧布上調至3萬9千990盧布；結果想不到盧布還是繼續瘋狂貶值下，蘋果只能火速地先關掉網站，免得損失擴大。

這一波盧布貶值已讓攝影器材漲了約70%，手機約漲40%，還有部份電子產品價格漲幅已近100%。

 

民眾買不起手機
取消旅遊

華爾街日報報道，受惠過去原油價格上漲，俄羅斯中產階級的人口占比從10年前的30%增長至60%。但現在，受到油價崩跌、盧布的重貶和西方國家對俄國的制裁，許多俄國民眾已買不起最新款的智能手機、宜家（IKEA）的家具和法國的奶酪，出國旅遊計劃也大受影響。

俄國民調機構FOM調查顯示，45%的俄國人認為盧布重貶對生活產生重大衝擊，嚴重影響中產階層的生活質量。因為近些年來，他們已經習慣到國外度假，及購買各類西方產品。

受盧布重貶影響最大的行業是旅遊業，過去俄羅斯人習慣在新年7天假期中出國旅遊，但現在預定旅遊的人數減少超過一半，連過去經常犒賞員工出國遊玩的黃金開採商今年也都縮手，部份原計劃出國的旅客改成較便宜的國內行程，許多旅行社因此被迫取消包機。還有很多旅行社近幾周已陸續歇業，導致旅客受困。

 

俄羅斯經濟之痛才開始

隨著盧布創下紀錄新低，俄羅斯經濟可能已經陷入了衰退。但是國際金融研究所稱，該國的痛苦只是剛剛開始。

國際金融研究所的首席歐洲經濟學家米道夫稱，俄羅斯的金融市場已陷入全面恐慌。

他說，俄羅斯中行可能有幾個小時或者幾天時間來控制局勢，因為如果儲戶跑到銀行擠提，那就完蛋了。

國際金融研究所認為每桶60美元的油價可能意味著明年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GDP）收縮5%，而俄羅斯今年已在疲於掙扎。

米道夫說，眼下在俄羅斯持有美元或其他外匯的人都不會賣出。

截至目前，恐慌基本限制在金融市場之內。

但如果俄羅斯家庭紛紛把錢從銀行中取出，恐慌就有可能蔓延。

米道夫說，銀行擠提只是個時間問題；有報道指出不管是莫斯科還是聖彼得堡，都已經買不到硬通貨和現匯。

米道夫預計，明年晚些時候將出現一波大範圍的公司違約。他表示，俄羅斯電訊和零售類企業的大部份收入以盧布計價，這兩類企業面臨的風險最大。

那麼莫斯科能做些甚麼來避免經濟崩潰？

對於油價克里姆林宮能做的很少，但它可以實施資本管控來最大限度地減少資本外流，同時為捍衛盧布幣值的策略彙集資金。

雖然俄羅斯中行曾表示反對資本控制，但國家杜馬還是起草了一份建議草案，米道夫說，這份草案可能是挽救盧布跌勢的最優政策工具之一。政府可能要求企業交出一定數量的外幣，中行保證不會以貶值價格退還這些外幣。

若俄羅斯政府同意不再支持烏克蘭分裂叛軍，轉而幫助商定一份和談協議，那麼西方國家就有可能願意解除對俄制裁。

如果制裁被解除的話，就可能有大批資金流入俄羅斯，因為目前市場價值很明顯已被低估。

眼下俄羅斯官員仍然沒有就改變主要的地緣政治戰略達成一致。

（星洲日報／財經）